Friday, March 03, 2006

没完没了

2006.02.27 一 清晨晴得很彻底的天,于正午时分已是阴云密布了

24日 北京时间10:30 - 11:30 北京机场

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把脸埋在大熊的毛衣和羽绒服里死活不肯出来,眼泪和鼻涕就这样成了我临行前留给他最后的礼物。然而,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沙朗这个铁打的女人决非浪得虚名,直到分手的那一刻还在向前来送行的亲友团们辐射着轻松愉快的情绪。

24日 北京时间 15:00 从飞机的舷窗向下望去,是白皑皑的底色上西伯利亚那如同泼墨写意般的湖泊与河流。

24日 北京时间 16:30 电影《没完没了》终于放完了,屏幕上只剩下一行行的字幕,和孙楠那没完没了的歌声。忍耐了很久的人们开始起身活动,机上唯一一个尚未被卫生纸堵塞的卫生间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队。

24日 巴黎时间 14:30 飞越过薄云覆盖的波罗的海,我的脚下是德意志人类活动痕迹十分明显的田野、道路和森林,对他的美好记忆,甚至令我想到用放大镜来搜寻那些熟悉的市镇与河流。

24日 巴黎时间 16:00 空客盘旋在巴黎北部的高空,沙朗因晕机而紧闭双眼面色土黄,而我却在机翼掠过滚滚云团迎来天堂般耀眼阳光的那一刻几乎兴奋地呼喊出来。

24日 巴黎时间 16:07 飞机稳稳降落在戴高乐一号机场,如同一趟彼世界到此世界的旅程刚刚结束。大脑一时间还不能认同感官所感知的变化而处于某种停滞状态,对家的留恋使我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离家万里的现实。而事实确是,我的双脚又一次踏上了法兰西的土地。

24日 巴黎时间 16:30 入关。我这二十几年遇到的最巧的事几乎都发生在巴黎,同机的一个陌生女孩走在我和沙朗的前面,从她迫不及待的电话中,我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相林”,以及这个“相林”“今天就要走”的消息。于是沙朗想起要给我们的有着同样名字也是正准备回国的朋友打个电话,而她此刻竟然就在机场的快餐厅吃饭,准备于当晚搭乘我们来时的这架飞机回国,而且是,不再回来。

24日 巴黎时间 17:00 从“到达”辗转来到“出港”,拖着大小行李的我和沙朗远远看到人群中SOPHIE正在托运行李的紫色身影。于是等待,拥抱,感慨,合影,话别......同SOPHIE喜形于色截然相反的是我的满面愁容。于是再一次拥抱,感慨,话别.......挥一挥手,看她的背影消失在戴高乐1的管道状扶梯中。那一刻,多么希望那个回家的人就是自己。

24日 巴黎时间 18:20 冬天的巴黎天黑得早,在暮色中,我们乘坐的TAXI穿行在巴黎的环城公路和一个个令人向往的著名景点之间,马德莱纳教堂,协和广场,塞纳河......终于来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圣日尔曼大街,停在了MABILLON地铁站前的路口......

一分钟后,拖着行李的我吱吱嘎嘎地行走在满目亲切的小巷中,又一次感受到拉丁区周末人潮的欢愉和亢奋。就这样,我站在这里,这某些人眼中的世界中心......我打开房门,扔下行李,倒在床上,天花板上的檩条一根根清晰在目,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我就这么真的回来了?

来去都如同做梦,没完没了。

小巴黎一月的最后一天

2006.02.01 二 浮有淡淡薄雾的晴天,阳光可以用恹恹两字来形容,整个巴黎被一种暧昧的调子笼罩着。

一月的最后一天,当全世界的中国人依然沉浸在春节的喜悦气氛中,我那一颗焦急的心则在的期盼中上下浮动着,盼着回家,盼着再一次嗅到空气中浓浓的焰火气息,盼着小臭那磕头捣蒜式的迎宾礼,盼着妈妈的饺子锅贴炸酱面,盼着熊熊那笑得弯弯的眼睛,盼着.......

为了好友ANNY的兰蔻,在这样一个难得的温煦的冬日里,在小巴黎午后魅人的金色阳光下,我步行穿过有着华丽金色穹顶的法兰西学院侧面的拱门,途径塞纳河上最具休闲气质的艺术桥直抵卢浮宫腹地,接着绕过反射着耀眼光芒的金字塔,和北面车来车往的拱廊,来到此行的目的地BENLUX(帮驴渴死,巴黎著名的免税店)。

交易进行得相当顺利,ANNY啊,知不知道,俺可帮你省了将近五成的银子呐。

终于又回到塞纳河边,已是接近傍晚的时候,阳光几乎变成了金红色,巴黎啊,就这么进入了朦朦胧胧的暧昧境界。河畔徐徐划过的背影,桥上静静伫立的身影,过往的游船掀起的波澜伴着那一刻的凝视,一层层拍打着河堤的石砖。远处,西黛岛上圣母院白色的钟楼和黑色的塔尖在益发迷离的双眼间依稀可辨。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描摹的记忆的味道。这种氛围,仿佛一个可以深沉的理由......令人回忆,令人伤逝,令人幻想罗曼蒂克的爱情,我不禁想要伸手捧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来挽住这一刻,不让他随夕阳西下而消逝。而这一刻,谁又能留得住......

夕阳的余辉斜斜地洒在艺术桥上,一个来自洛杉矶的法兰西游子倚着栏杆望向远处铁塔的剪影轻声说道:“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像巴黎这样......让我安静......”

“嗯......巴黎,世界上最美的城......”

“你爱巴黎吗?”

“嗯,有谁不呢......”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

“嗯......巴黎,很美,但他不是家乡......”

“其实,亲人和爱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乡......”

“嗯......是吧......”

当目送最后一缕传递着河水气息的阳光渐渐隐入奥塞博物馆的穹顶,我们四目相对,微笑。

巴黎,就这样,用一月的最后一天,困住我的心,系住我的思绪,不许我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地将他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