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une 02, 2005

人在巴黎之沙特莱的一夜

2005.6.2 四 多云,初夏的感觉,开始在太阳下出汗

(还是上一张俺在威尼斯拍的pp...水上琴师)


人在巴黎之沙特莱的一夜


昨天是国际儿童节,我们班的法国贱客们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来自马达加斯加的福海得黑客绝无半点遗憾地对我说:“在法国没人会关心儿童的节日。”这句话再一次从侧面印证了我的举世公认的论述,即,法兰西是成人的乐土,情色的家园。然而巧合的是,早在上周就由“法中友好促进会”的法方代表们牵头组织的班级聚会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在二零零五年的六一儿童节晚上于巴黎最热闹的沙特莱的某山顶洞风格的酒吧隆重举行,这也再一次印证了我的有关远古高卢人擅长打洞的人类学研究成果。这次聚会也算是庆祝近年来在我的人生中几被遗漏的重大节日吧,感觉很是慰藉。

晚九点,巴黎的“夜空”依然被半空中悬着的太阳公公照耀得“灯火通明”。我担心,这会让初来乍到的国人感到无所适从,疑心是上错了飞机,不巧降落在北极。而对于巴黎人,每天的这个时候,几乎才是生活真正的开始。

我终于还是象个法国人那样,大大方方地迟到了。九点一刻,比原定的时间仅晚了十五分钟,我从容不迫地来到集合的地点,那个曾经在我早年的文章里不止一次地提到过的蓬皮杜艺术中心门前的大斜坡广场,心里还在盘算着是否应该找个地方坐一下喝杯咖啡不迟。然而,现实是如此无情,我竟成了十一人中唯一一个被翘首期待的对象。这样的情形,发生在法国,发生在巴黎,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达蓬皮杜广场,远远地就看到那由凹凸不平的石块砌成的将近四十度的斜面上,一群人,约摸十来个,如同被磁化的铁钉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 (即斜坡底部的蓬皮杜正门),僵持地坐着,以免集体滚下坡去。由于没戴眼镜,印象里是些许模糊的影子,唯有伊旺当天穿的那件令人印象深刻的红蓝相间的运动服帮助我将目标锁定。而当我走近,十双看上去焦渴又幽怨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平移过来......这一幕着实令我自责不已,并为这种臭名昭著的法国行径向中国人、法国人、越南人和加拿大人第一百零一次致歉。

接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曲折狭窄的沙特莱的小街小巷穿行,沿途共闯3次红灯和1次黄灯,途经不计其数的酒吧和闪烁着众多游离不定的目光的露天CAFÉ,在促狭的人行道上与迎面而来的不同种族、性别的猎艳者发生不下18次的冲撞。终于,在一条小巷的深处,这群人鱼贯而入地钻进了那个前面提到过的山顶洞风格的酒吧,或许应该称之为防空洞才更贴切,因为除了一层和一个半间的阁楼以外,酒吧的大部分都深藏于地下。在昏黄摇曳的烛光里,那些圆拱形的洞口、洞顶及走廊,以及泥土质地的墙壁和木质的小桌小椅,颇似指环王中哈比人在夏尔的传统民居。或许酒吧主人也有着同我一样深刻的魔戒情结也未可知。

环境COOL,酒也COOL,当大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摩肩接踵地陷落在皮质的“懒骨头”里,当一杯杯加冰的COCKTAIL端上桌来,当第一轮碰杯在丁丁当当声中热烈地展开,情绪也在酒精的催化下开始升温。伊旺反复审视了酒单上所有奇奇怪怪不知所云的名字之后,终于替六位中国女孩点了一款名为Cubain Libère(自由古巴)的COCKTAIL。与此同时,大家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如果伊旺的选择最终证明不能被中国人所接受,那么他将面临一晚上喝下7杯自己“酿制”的“自由古巴”的艰难处境。幸运的是,这款由朗姆酒、可乐、柠檬及冰块调制的口味清爽且带有朗姆酒特有芳香的自由古巴,颇合中国人的口味,伊旺为此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努着嘴庆幸地说:“我可不想在这种场合醉态百出呢...”。

席间有人提议表演节目,每个唱自己国家的国歌。被认为是浪漫的法国人表现得异常“滴蜜”(法语害羞),二十万分地不配合。还是来自越南的被誉为歌星的总是曲不离口的兰姆同学自告奋勇率先起身高唱了一曲越南国歌,接着是六人女声小合唱的义勇军进行曲,三个法国贱客终于经受不住国际舆论的压力肩并肩高唱了一曲马赛曲,唱罢还连忙说:我们在这里唱国歌在别人看来会十分STRANGE。哈哈,原来外表讲究个性和特立独行的法国人内里还是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啊。

据不完全统计,四个小时之内,在一片混乱的,交叉进行的,且常常是没头没尾的交流过程中,大家的话题涵盖了各国风俗,经济前景,大盘走势,饮食艺术,养生保健,竞技体育,音乐影视,动漫电玩等方面,甚至还有人见缝插针地加入了学习心得这样令人BS的内容。

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还是那句老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的六月一号,有史以来第一次,包裹着一种异域氛围的微醺、热烈和失落,在法兰西,在巴黎,在沙特莱的一家形同山顶洞的酒吧里,伴着詹姆斯布朗的嘎然而止的音乐,最终落下了帷幕。

二号凌晨一点半,五个中国女人和两个法国贱客,以十公里的时速,穿过沙特莱迷宫般的街巷,路过市政厅黑魆魆的侧门,途经圣母院前静谧的小广场,吹着塞纳河上带着河水气息的夜风,从右岸来到左岸。在圣米歇,大家分手,五个中国女人朝着圣日耳曼戴佩和蒙巴拿斯的方向前行,而两个法国贱客则直奔遥远的意大利广场......

一切喧闹和欢乐又一次就这样在凌晨如水般清凉的月华之下,在拉丁区的一处清静的小巷中结束了,如同过眼云烟。

塞纳河水默默地、波澜不兴地流着,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时间、故事和生命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被带去。其实人生的每一天不正是这样一刻不停地烟消云散着吗?当回过头伸出手想要挽留些什么的时候,竟是丝毫也不能留下。

所以,还是让我们挥一挥衣袖,说珍重,不说再见.....

(威尼斯...水上琴师)

No comments: